重生请组团（十二）
从这天开始，几乎天天晚上，嬴渠梁每到半夜必来一次。确定卫鞅没事后，就和卫鞅挤在那张小榻上，睡到第二天早上卫鞅叫他起床。他也有些奇怪，在卫鞅身边他好象睡得特别的沉，不会做梦，也不会因为掂记未处理完的国事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。
梦里的那个嬴渠梁就是如此。所谓殚精竭虑，宵衣旰食，日以继夜。卫鞅在午夜梦回时，总想到梦里那个一脸沧桑的年青国君。他有时会想，是不是他早年不要命似的做事，耗尽了心血，才会导致他刚过四十就含恨函谷关，壮志未酬的英年早逝。
所以在嬴渠梁来和他挤一块睡，听着身边的人均匀的呼吸，卫鞅似乎也心安了，也跟着睡得很沉很安心。之所以他能叫嬴渠梁起床，完全是黑伯的功劳。老人家准时准点的起床，进来看一眼睡得香甜的俩人，出去练拳。
然后，……
卫鞅起床，并叫嬴渠梁起床。
习惯是个可怕的事。
可怕到有天嬴渠梁晚到了半刻钟，到的时候，卫鞅已经醒的双目炯炯，等了他半刻钟。
卫鞅: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一到那个时候，不管是睡是醒，身体就会自动往里挪，让出半张床的位置。
景监当时听的就想吐血，但看着一脸正直的俩人，又暗暗把血咽回去了。
所以在他一脸风尘的进了栎阳，进了秦宫，进了书房，看到对案而坐的俩人时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卫鞅先看到他，笑着相迎:“使臣一路辛苦！”
景监也笑：“鞅兄辛苦！”他向嬴渠梁行礼：“君上，臣回来了。”他怔了一怔：“君上好象变年轻了。”
他倒不是在拍马屁，确实的，嬴渠梁虽然脸黑依旧，但精神奕奕，看上去确实象年轻了几岁。但嬴渠梁明显当他是在恭维，笑着瞪了他一眼：“去了魏国一趟，别的没学会，学会这一套了！快说说，此行有什么收获？”
景监在案侧跪坐下来，从怀中掏出几个丝囊，上边盖着不同的印记。他推到卫鞅面前：“这是收到的各种消息。”
卫鞅从嬴渠梁手里接过一把小刀，一一打开，取出里边的密函。他看的笑了起来：“君上，可以了，我们可以提前推行法令了。”
秦孝公元年底，在接回了卫鞅的同年年未，也就是景监出使魏国回来的次月，秦国发布了第一道法令。
不是垦草令。而是与垦草令关系非常大的流民令。
招六国人众入秦，入秦者可入秦籍，得授田，与秦人同。
这个明显的在与六国争夺人口的政令毫不意外的引起六国的不悦。但不悦之余，并没立刻有国家因此与秦开战，至多派出使臣表示不满。有的连使臣都懒的派。
原因很简单，穷到秦国这份上，人少地多是真的，可被当成野蛮人已久的秦国，怎么把消息迅速传到六国，又怎么能让六国那些渴望有一块土地，可以换得温饱的农民相信，这是真的，不是在做梦呢？
韩国倒派了使臣，送了一通国书又拿了一通国书就没了下文。齐国更不在意——一东一西两个国家，齐富秦贫，要真有齐人想往秦国跑，去那种地。那也要先凑足了盘缠，打好了走长路的准备。也许就走个一年半载的，中间没出意外的话，就到了。
甘龙拨了下铜炉中的炭火，一道红色的光芒在炉中亮了一下，又黯了下去。他的声音低沉：“垦草令也发布了？”
“是，老师，刚刚传下去。”杜擎袖着两只手，看着老师：“他们这次怎么这么急？老师，要不要学生给他们帮点忙？”
“蠢！”甘龙手中的拨火棒重重的敲在了铜炉边上：“不用你帮忙，公孙贾他们比你急得多！”
杜擎不敢跟老师顶嘴，只是有些不服气的昂了昂头。
甘龙斜了他一眼，语气放缓了些：“就是帮也要帮到点子上！”
杜擎眼睛一亮：“老师吩咐，学生照做！”
甘龙冷冷道：“那个来自魏国的白氏商队什么时候起程？派几个人进去，打探清楚他们从秦国带走什么货物，什么人，要往那些地方去，一定要打探清楚，他们都会去那里！”
杜擎楞了一楞，一挺胸：“老师放心，学生这就去！”
他匆匆的离开了，门开关之时，一股冷风吹了进来，吹得炭火猛的一亮，但很快又暗了下来。
甘龙咳嗽了一声，声音暗哑的叫了一声儿子甘成。
甘成一脸憨厚的，甚至是木讷的出来了。
“去，查一下，那个墨家玄奇，还在不在栎阳。”
甘成点头，却问了一句：“父亲，公孙贾靠得住吗？”
甘龙眼睛似睁似闭，冷冷道：“他从来都靠不住。他最恨的绝不是卫鞅，更不是嬴渠梁，而是老夫。”
在冬天来临之前，白雪的商队离开了秦国的都城。带走的不仅仅是秦国特有的骏马之类的货物，还有秦国最新的政令。按照白氏与秦君的约定，白氏需无条件的将这些政令传递到六国，尤其是那些地少人多的国家。
一道带走的，还有秦国公室的掌上明珠，公主荧玉。她是做为白雪的副手一同离开的。
秦国开始有了自己的以商队为掩护的情报网络。
白氏，选择了这个看似贫弱，愚昧，随时都有风险亡国的国家做为自己的伙伴。
在白氏商队离开后不久，墨家在墨子的带领下，来到了栎阳，在面见秦君时，和秦国的客卿卫鞅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辩。
双方都认同民无贵贱，治国尚贤，宫中民间都应力行节俭但在打仗，鬼神的认知上大相迳庭。
争辩的结果不得而知，但墨子在栎阳停留了足足数月，并意外的和秦国新任的太医令成为了至交。
做为献公朝的老臣，甘龙也好，杜挚也好，都没有参加这场盛会。
这一年冬，农学大师许行的亲传弟子在墨子的传书力邀之下，带着一众门人来到了秦国。
并安居下来。
和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，仗照样的打，官位照样的调动。
只是今年的冬天似乎要短一些，也不那么冷。
风水轮流转，上天不会偏爱任一个国家，任一个君主太长时间。
属于魏国的时间不多了。
没出卫鞅等人的意外，惠施同意出仕魏国，而庄周，拒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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